“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春天盛开的油菜花，竟能“反常”在深秋绽放？
走进江西婺源江岭景区，沿蹬道逶迤而上，一抹灿黄油菜花悄然映入眼帘。这是中国农业科学院为景区精心打造的秋季油菜花海。
秋日里的油菜花让婺源旅游持续红火。2020年“十一”假期，婺源接待游客113.8万人次，综合收入达10.8亿元，同比增幅均超过15%。春花秋开、老屋新生、古韵今风……婺源在赏花经济、古村保护和民俗演出等方面推陈出新，全季全域全时的旅游新业态日渐形成。
春花秋开，发展美丽经济
春花缘何秋开？源于李俊的一次大胆尝试。
李俊是中国农业科学院油料所副研究员，2019年3月来到婺源挂职担任副县长。他发现当地赏花经济整体规模虽大，但存在季节性强、产业链薄弱、同质化竞争等问题。拿拥有万亩油菜花梯田的江岭景区来说，春季游客接待量占全年的九成左右，季节性差别大。
如何让赏花经济“花好”又“常开”？李俊提出想法，“发展秋季油菜花，再造一个旅游季。”很多人将信将疑，“油菜花还能在秋天开？”
李俊一头扎进实验室，带领团队加紧科研攻关，通过种子预春化、肥水调控、花期诱导等新技术的集成运用，在江岭景区规模化试种了200余亩油菜花，成功实现亚热带低海拔区秋季景观油菜花海的培育。
圩场外，油菜花海如链似带；圩场前，游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选购土特产。“皮薄籽多的油茶果，是自家树上结的；大朵饱满的菊花茶，是老伴亲手晒的……”村民夏社良边张罗边介绍，娴熟地递来手机二维码，扫码付款的滴答声不时作响。
夏社良是建档立卡贫困户，家住毗邻江岭的溪头乡西案村，往年来景区摆摊只有开春几个月。之后，就得走几里山路，到附近镇上打零工。如今，在家门口摆个摊子就能挣钱的好光景又回来了，一个月下来，夏社良就赚了3000多元。
花开引客入画来。2020年10月，江岭景区游客接待人数较上年同期陡增近九成，春秋两季油菜花让婺源旅游从“一季游”向“全季游”转型升级。
老屋新生，唤醒沉睡资源
火红的辣椒、金黄的菊花、嫩绿的青笋……晒秋大妈曹家弟踩着斑驳光影缓步上楼，把一方方竹匾整齐码上晒台，秋天里多了几分斑斓色彩，为数百载沧桑的篁岭古村渲染出丰收的诗意。
徜徉村落中，一间间粉壁黛瓦的古徽派建筑依山就势而建。谁能想到，这座以晒秋闻名遐迩的静谧古村，一度人走屋空半空心化。“村里不少人都进城打工了。”曹家弟还记得前些年，不少老宅院损坏坍塌。
2009年，婺源县投资1200万元建设移民新村，对篁岭的320名村民实施整体搬迁。新村换老村，总投资6亿多元的篁岭旅游开发项目随之启动，将古村“修旧如旧”，唤醒老屋，篁岭变身为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年游客接待量突破百万人次。
“风景”变“钱景”，曹家弟一家老小成了家门口的上班族，进城务工的3个子女相继返乡，分别当上了景区的服务员、保洁员和缆车驾驶员，老太太自个儿也应聘上岗，做起专职晒秋的老年模特。曹家弟和老伙伴们面对游客，落落大方地摆晒谷物，不时还帮拍照的游客摆造型。
曹家弟说，“这几年，感觉越活越年轻！”2019年，曹家弟的小儿子曹日泉拿出80万元，将自家3层小楼改造成16间客房的民宿客栈，网上评价很快升到4.8分。如今，像这样的民宿，景区附近有200余家。2019年，篁岭村民旅游收入达600余万元，人均年收入从旅游开发前的3500元跃升至4万元。
婺源百年以上的古建筑有4000余幢，是全国最大的古村落群。近5年来，婺源累计投入4000余万元，保护修复古建筑2000余栋，“全域皆景、村村是景、村景相融”的发展模式正在形成。
古韵今风，演绎千年民俗
晚风拂过，流水淙淙，艄公祝根华撑一杆长篙，吼一声渔家号子，小竹筏随之荡开。追光灯下，一幅渔舟唱晚的山水长卷，在近千名观众面前徐徐铺展。月色星空为大幕，河流山川作舞台，在婺源“梦里老家”实景演出剧场，农民演员们为游客打开古徽州民俗一扇窗。
祝根华是地地道道的渔民，家在星江河一座小岛上。撑篙划船、撒网捕鱼，是打小就会的本事。虽然靠河吃河，日子却过得并不富裕。岛小地瘠，蔬菜副食全靠摆渡。祝根华也曾南下深圳打工，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日渐年迈的父母，又回到小岛上。
2015年，“梦里老家”剧场落户婺源，舞台就建在距祝根华家不足两公里的星江河下游。无意中瞧见剧场招聘若干撑船撒网的群众演员，演出一场工资80元，祝根华眼前一亮，划上船一应聘，导演组当即拍板录用，这一演便是1000多场。
“白天当艄公，晚上演艄公，家门口就挣了钱，自个儿也成了婺源的一道景，搁在以前哪敢想哟。”祝根华黝黑的脸上泛起幸福的笑。
“像祝根华这样的群众演员，团里还有190余人，多半都是来自十里八乡的农民。”“梦里老家”艺术团团长方圆介绍，去年“十一”假期，梦里老家景区接待观众近15万人次。
旅游新业态，为越来越多婺源百姓带来了家门口致富的新生活。（记者 郑少忠 戴林峰）
《 人民日报 》（ 2021年01月08日 第 07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