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中国音像与数字出版协会等
书籍的生命,是被阅读唤醒的。当下,围绕阅读,新业态层出不穷。
借助大数据,一本书从策划开始就能更精准地定位读者,阅读规划师、数据分析师等新岗位大显身手;听书成为新风尚,有声书编辑、图书视频主播等渐趋职业化;实体书店作为综合文化空间融入日常,书店美陈师应运而生。
在阅读从生产到推广的各个环节中,还有为书籍做整体设计的“美容师”、为乡村孩子找到更多好书的阅读推广人、让二手书流通更便捷的互联网创业者等等。他们所从事的工作,因对阅读的热爱而显得生动不凡。
4月23日是第二十六个世界读书日,我们走近阅读背后的从业者们,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阅读的未来。
——编 者
乡村阅读推广人谢红芬——
阅读是扇窗,愿做拉开窗帘的人
云南大理白族自治州宾川县拉乌彝族乡,是离县城最远的乡镇。山村一隅的乡村儿童公益书屋内,拉乌完全小学校长谢红芬正与孩子们围坐一圈读书。
谢红芬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就来到拉乌乡任教。师生间的课外交流,就是从一本黑白连环画册开始的。田埂上,谢红芬读着书,孩子们坐在一起,指认着画册上的小松鼠。“阅读能激发孩子们的学习兴趣和积极性,也能提升学习能力。”谢红芬说。
山区的优质图书资源不多,怎么挑到适合儿童阅读的书?每回去县城,谢红芬第一件事就是去书店给孩子们买上一两本书,“能够引发孩子们好奇心和探索欲的,可以让他们与生活、与世界产生连接的,就是好书。”
让谢红芬意外的是,推广乡村阅读,还要转变家长的观念。“阅读与课本无关的书籍,在很多家长看来是浪费时间。”为此,谢红芬常在周末时背上书包,装满精心挑选的书籍,到学生家中和孩子、家长一起读书、讲故事。渐渐地,孩子们的爷爷奶奶也开始分享这些故事。
每次读到动情处,谢红芬都和孩子们一起流泪,一起大笑。不久前,学生推荐了绘本《云朵面包》给她,她连夜读完和孩子们交流感受,“老师及时的回应,能帮助孩子们形成好的阅读习惯。”
2018年7月,谢红芬在上海一家公益服务中心的帮助下,利用自家院子建起乡村儿童公益书屋,还在宿舍里开了个小小换书站。
谢红芬说:“公益书屋的模式,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山区孩子假期阅读的需求,我也会陪着孩子们一起读书。”去年,谢红芬获评了由中宣部、农业农村部主办评选的“乡村阅读榜样”。
书屋的书桌上摆着一些充满童趣的绘本,都是谢红芬与孩子们一起制作的。“有时候我很疑惑鸟为什么会飞,它们看起来那么弱小,但却很有力量。”翻开这些自画自写的书,童稚的话语诉说着孩子们美好的想象。
“阅读,是山里孩子的一扇窗,我希望自己是为孩子们拉开窗帘的人。”谢红芬对未来的想象也很美好,“要找来更多的优质图书,带孩子们去感受不同的世界,也希望有更多专业人士来指导和陪伴孩子们读书。”
(本报记者 李茂颖)
二手书流通创业者陈拓——
感受书页间的温度
在旧书市场淘二手书,是不少爱书人的乐趣。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淘书”被搬到线上。2017年,线上二手书平台“多抓鱼”应运而生,从最初的小程序到APP,再到去年在北京和上海先后落地实体店,如今已经积累了约500万用户。
80后陈拓是“多抓鱼”的创始人之一。“真正的好书值得读两次。”正是怀着这个理念,他加入了创业团队。
不同二手书平台的交易模式各不相同,有的专攻教辅、童书等特定种类,有的在绝版书存量上具有优势。有传统的个人对个人交易模式,也有寄售模式,“多抓鱼”则属于后者。陈拓介绍,闲置书之所以能再次流通,是因为每本都拥有唯一的ISBN(国际标准书号),信息很标准,循环流通很方便。
每天,约2万册书在这里来来往往。读者只要扫描封底的ISBN,书籍的信息和收购价就会显示出来,随后等待快递员上门取书、书款到账。书从全国各地被运到位于天津和江苏昆山的工厂,进行“仓库旅行”:贴上专属身份码,通过高倍放大镜鉴别油墨、封皮、纸张等,再打磨清洁和修复、臭氧消毒,最后用环保材料重新塑封,再次上架。
“二手书店不能是盗版书的仓库。”陈拓有些无奈,平台有严格规定,不收会影响阅读的破损、脏污、老化、有异味的书,不收盗版书、非卖品、非法出版物,然而全行业要确保品质、提升读者信任度,还需要长期积累。
令人欣喜的是,他观察到随着图书市场的整体发展,线上二手书市场正趋于良性成长。“怎么摆脱脏旧差的标签,让读者认可循环流通的理念,是未来二手书店努力的方向。”陈拓说。
流程定价、供需调节可以靠算法,但二手书的世界,还涉及很多非标准答案。陈拓想起一位特别的卖书人,每次收到系统发送的通知,都会认真回复:今收到“多抓鱼”转款一笔。团队通过私信得知,读者是位73岁的老人,因为年纪大了视力不太好,才把书卖给更需要的人。
这让他感慨至今。二手书不直接来自工业生产的流水线,而是来自一个个人,一本书和它夹带的书签、票据、笔记,都是岁月的回忆。爱二手书的人,大概也有同感,“这些温度会永远留在书页里,这就是二手书的魅力。”陈拓说。
(本报记者 陈圆圆)
书籍设计师张国樑——
过去像美工,现在更像导演
张国樑的工作室距离上海苏州河不远,屋里书架和画板满满当当。学美术出身的他已经做了30多年书籍设计,作品多次代表中国参加“世界最美的书”评选。
在张国樑眼中,书籍设计“是用一双视觉审美的眼睛,从装帧设计、纸张选择、内容排版等环节参与编辑,用艺术方法加以‘演绎’,创造出有个性的艺术世界”。
上世纪80年代,27岁的张国樑毕业后进入出版社当美编,工作是画封面。他还记得画的第一本封面是《ABC英语练习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书籍设计有了巨大进步。“我们以前去国外调研,常常是仰视的,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在他看来,如今中国书籍设计的水平、理念和操作方式都已经有了国际范。
“书籍设计师,过去有点像美工,现在更像导演。”张国樑介绍,出色的书籍设计,早已不只是一张封面,而是整体概念,覆盖内文、纸张、印刷、排版等环节,需要内容与形式的完美契合。这也客观带动了书籍设计整体水平的提升。
单张封面与整本书的设计费相差甚远,有些书的设计要花足足一两年。张国樑认为,书籍设计不一定就意味着重金堆砌。他曾设计过一本书,用纸是最薄的新闻纸,甚至添加了一些廉价的纸,做出了独有的历史沧桑感。
“伴随着出版模式的逐步改变,精品图书自然会呼唤更专业的设计。”张国樑发现,在线阅读的兴起,加速了这个进程。“纸质书承担的信息传播功能,线上阅读也可以实现,人们为什么还爱看纸质书?因为书籍是一种有质感的媒介,设计的作用就是凸显质感,将其变成书的显性特征。”为了确认工艺制作方案,张国樑有时深夜还开车去印刷厂,“书一定要拿到手上,才知道实际效果。再好的设计,都得落在实处。”
提到未来,他觉得,以后人们更看重的将是书与人之间的联结,“纸质书与互联网信息的不同,就在于读者可以从视觉、嗅觉、触觉、听觉等方面感受书籍本身。”未来书籍设计的方向,也必然更注重内容与形式的融合。“绝不是为设计而设计,而是要为内容设计。”张国樑说:“形式可能穷尽,但内容永远新鲜。”
(本报记者 曹玲娟)
《 人民日报 》( 2021年04月23日 第 12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