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围绕波兰司法改革引发“法治”争议，欧盟与波兰龃龉不断。后者一面频作强硬表态，一面寻求让步，以争取欧盟不再扣留350多亿欧元援助资金。
不满遭挑战
欧盟委员会起诉波兰，缘于欧洲法院2021年7月裁定，波兰设立针对法官的纪律检查庭不符合欧盟法律，并予以叫停，而波兰宪法法院随后裁决，欧洲法院干涉波兰司法改革违背波兰宪法，波兰国内法对欧盟法律具有优先权。
欧盟委员会15日在一份声明中说，这明显挑战了欧盟法律的首要地位。
“波兰宪法法院作出这些裁决，违反了欧盟法律自主性、首要性、有效性、统一性执行以及欧洲法院裁决具拘束力等一般原则。”声明写道，“欧盟委员会的目标是确保波兰公民的权利得到保护，他们能够像所有欧盟公民那样享受欧盟的好处。欧盟法律的首要地位将确保欧盟法律在全联盟平等适用。”
声明还说，欧盟委员会认定，由于波兰政府2015年至2016年在宪法法院法官任命和院长遴选程序上存在违规行为，波兰宪法法院不再“独立、公正”。
按照法新社说法，如果欧盟委员会胜诉，波兰可能面临巨额罚款。
自波兰法律与公正党2015年执政以来，欧盟和波兰一些反对党多次指认波兰政府的司法改革破坏司法独立、损害欧盟法治，法律与公正党则指认欧盟机构有偏见、搞双重标准。核心争议之一是波兰最高法院设立纪律检查庭，反对者认为这意在惩罚那些反对司法改革的法官。欧盟委员会2019年就此启动对波兰是否违反欧盟法律的审查。
波方或让步
得知欧盟起诉，波兰政府中属于对欧强硬派的司法部长兹比格涅夫·焦布罗愤怒不已，认为欧盟利用这桩官司“敲诈”波兰，试图“在宪法意义范畴内消除波兰的国格”。
他指认欧盟同德国密谋损害波兰的独立、把欧盟变成一个中央集权的联邦。
15日晚些时候，波兰欧盟事务部长希蒙·申科夫斯基·韦尔森克试图给波方反应降调，说欧盟委员会决定起诉“在意料之中”，波方将在欧洲法院论证自己的立场。
分析人士认为，在同欧盟围绕法治问题的较量中，波兰政府仍可能让步，以免付出巨大经济代价。
欧洲法院2021年以未能暂停纪律检查庭运转为由，对波兰处以每天100万欧元罚款。法新社报道，这笔罚款迄今累计达4.4亿欧元，部分将从欧盟援助资金中扣除。
欧盟委员会去年6月批准波兰关于“下一代欧盟”新冠疫情后经济复苏基金波兰份额的支出计划，包括239亿欧元赠款和115亿欧元低息贷款，但要求波兰首先按照欧盟要求，完成包括司法改革在内的诸多改革和投资目标，最终期限是2026年8月，并专门强调波兰应“加强司法独立”以改善投资环境。
次月，波兰正式解散最高法院纪律检查庭，以新设的最高法院职业责任庭取而代之。但欧盟依旧认为这个职业责任庭存在“政治化”操弄的可能性。今年2月上旬，波兰议会通过法律与公正党提交的最高法院改革法案，规定涉及法官的纪律事务和豁免案件将由最高行政法院、而非最高法院负责。在波兰政府看来，这一让步将使波兰距离欧盟放行援助资金更进一步。
矛盾很复杂
只是，从欧盟最新起诉举动看，波兰想要顺利获得欧盟资金并非易事。
波兰政治事务专家、英国萨塞克斯大学政治系主任亚历克斯·什切尔比亚克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说，欧盟委员会对最高法院改革法案与放款关系的态度含糊不清，令支持这项法案的波兰总统安杰伊·杜达怀疑欧盟的诚意，而且杜达对法案本身的合宪性也存有疑虑。
杜达10日要求波兰宪法法院对这项法案作合宪性审查。在什切尔比亚克看来，法案能否成为法律或者成法后是否会被推翻尚不能确定。
什切尔比亚克认为，欧盟委员会抓着波兰法治问题不放，一个可能的原因是欧盟认为波兰保守派政府在许多议题上站在欧盟道德、文化主流之外，这或许加剧了欧盟与波兰矛盾的复杂性。
“波兰执政党认为，法治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在其他西方民主国家也有很多政治家和民选实体参与任命法官或机构监督司法机构的情况。因此，波兰政府会认为，欧盟对波兰强硬态度的背后，可能有意把法治问题用作攻击波兰政府的借口，也不排除欧盟对波兰搞‘双重标准’的可能性。”
波兰定于今年秋天举行参众两院议会选举。什切尔比亚克说，法律与公正党特别担心反对党把欧盟资金遭冻结作为一个主要攻击点。获取欧盟资金因而成为执政联盟的“关键试金石”。“如果资金能够在春季拨给波兰，将是执政党在大选前重新获得政治主动权的重要机会。”
2021年8月1日，人们在波兰华沙参加纪念华沙起义77周年活动。新华社发（亚普·阿林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