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总统竞选人路易莎·冈萨雷斯在社交媒体感叹:“在厄瓜多尔,没有人是安全的。”
“和平岛”沦为“犯罪天堂”
不到十年前,厄瓜多尔还被称为“和平岛”,获评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第二安全的国家,如今却沦为“犯罪天堂”。厄瓜多尔社会科学院发布的一份数据显示,该国2017年的凶杀率为十万分之五,而2022年已达到十万分之四十五,五年内增长八倍!
厄瓜多尔地处南美洲西北部,因赤道横贯国境北部而获称“赤道之国”,其加拉帕戈斯群岛有着“全球生物多样性宝库”美誉,更是启发查尔斯·达尔文写出《物种起源》的“灵感之地”。厄瓜多尔全国人口约1800万人,石油业是该国支柱经济产业。
瓜亚基尔、曼塔、埃斯梅拉达斯等多个港口濒临太平洋,交通便利,是厄瓜多尔交通枢纽和经济重镇。然而,这些港口近年来成为拉美毒品走私和洗钱的“前线”。仅在瓜亚基尔所属的瓜亚斯省就盘踞至少六个贩毒帮派,常为争夺势力范围大开杀戒。
今年年初厄瓜多尔安全形势迅速恶化,其直接原因就是贩毒帮派抗议政府提升监狱安保级别,而深层次原因则与拉美毒品产销链结构性改变相关。厄总统丹尼尔·诺沃亚已将该国22个贩毒帮派列为恐怖组织。这些贩毒帮派成员保守估计也多达5万人。
毒品走私版图的“新宠”
厄瓜多尔东北与哥伦比亚接壤,东南则与秘鲁接壤。两国可卡因产量颇具规模。哥伦比亚反政府武装革命武装力量(FARC)曾长期控制拉美地区可卡因生产和分销,该组织2016年与哥政府签署和平协议后,其残余势力将毒品业务转移至哥厄边境地区。
随着哥伦比亚政府加强港口缉毒措施,贩毒集团选择从厄瓜多尔打通新路线,以将可卡因销往欧美市场。拉美地区乃至全球犯罪势力也迅速涌入厄瓜多尔,意欲在这个新兴毒品走私中转站占据一席之地,瓜亚基尔等港口成为国际毒品走私的“新宠”。
厄瓜多尔与拉美多国互免签证并推行美元化政策,也在一定程度上为贩毒势力渗入提供了便利。比如,从瓜亚基尔港发出的毒品销往美国市场后,“毒资”可直接转账进入在厄账户。相比哥伦比亚严格的外汇管制,非法资金进入厄瓜多尔要容易得多。
美国智库外交关系协会指出,由于欧美市场对可卡因需求旺盛,厄瓜多尔港口成为国际毒品走私“最有价值的基础设施”。
如今,厄瓜多尔境内活跃着十几个国际犯罪集团,包括多个墨西哥贩毒集团和源自欧洲的跨国犯罪团伙等。在他们的资助下,厄瓜多尔本地帮派快速壮大,已配备机关枪、步枪、手榴弹等武器,而贩毒交易所获巨额利润则被用于贿赂、渗透政府和司法机构。
经济乏力致安防薄弱
帮派犯罪势力不断壮大之际,厄瓜多尔经济社会发展却在持续衰退,而薄弱的国家安防力量更是难以遏制猖獗的犯罪活动。
借助石油红利,厄瓜多尔曾有数百万人在2005年至2015年间摆脱贫困。左翼政治人物拉斐尔·科雷亚2007年出任总统后,厄瓜多尔政府大力投资教育、医疗等公共项目,加之安防力量充足,该国成为拉美经济发展情况良好、社会治安形势稳定的国家。
然而,依赖石油红利加持实现的繁荣,掩盖了厄瓜多尔石油产业设备老化、产能过低、人才匮乏、投资不足等深层次问题。科雷亚政府与美国持续交恶,令国际石油巨头不愿投资厄石油产业。2014年第四季度,国际油价暴跌,厄瓜多尔政府难以为继。
科雷亚2007年至2017年主政期间,严厉抨击美国在拉美推行霸权主义政策,关闭美军在厄基地,终止与美国禁毒合作。科雷亚的继任者莱宁·莫雷诺上台后,为偿还外债而执行紧缩财政政策,削减用于警察和监狱的开支,甚至撤销司法部等政府部门。
受多重因素影响,厄瓜多尔安防力量非常薄弱:一些警员无配枪、无防弹衣;一些监狱无金属探测器;一些港口用于缉毒的飞机和船只遭到破坏,甚至没有检测出港船只是否运载毒品的设备。由此,厄瓜多尔暴力犯罪、监狱骚乱几乎成为“常态”。
犯罪威胁短期难解除
今年年初多地爆发监狱骚乱、安全形势急剧恶化后,总统诺沃亚宣布实施全国紧急状态并追加“国内武装冲突”政令,对内动用安全部队打击有组织犯罪集团,对外则寻求与美国等多国合作打击毒品犯罪。
厄瓜多尔官方近期发布的数据显示,“国内武装冲突”政令1月9日实施以来,安全部队已开展14.8万次行动,逮捕1.17万人,没收3300多支枪和24万余发子弹,缴获毒品64.3吨,解救201名监狱工作人员。
然而,尽管安全形势总体好转,社会生活秩序逐步恢复正常,暴力犯罪、监狱骚乱仍不时发生。当地舆论认为,厄瓜多尔政府未来能否整饬司法体系、肃清毒品暴力,很大程度上将决定着这个国家的未来。
舆论对诺沃亚政策能否保持连续性持观望态度。就内部因素看,诺沃亚在2023年提前大选中胜出,任期仅剩不足一年半。厄国民代表大会派系林立、意见不一,加之左右翼相互掣肘,导致诺沃亚提出的多项议案频繁受阻。而就外部因素而言,只要拉美毒品产销格局不变,厄瓜多尔国内安全承受的关联毒品的暴力犯罪威胁就不会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