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北极边境派出所民警在极寒天气中徒步巡查辖区。资料照片
从哈尔滨出发，历经10多个小时旅程，绿皮火车一头扎进兴安岭的莽莽余峦当中……
出漠河站，北行80多公里，才到黑龙江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北极边境派出所驻地北极村。
北极边境派出所是我国地理位置最靠北、气候最寒冷的派出所。“年平均温度零下3.8摄氏度，历史最低气温零下52.3摄氏度，无霜期86天。”派出所教导员牛书磊道出一串数字。
北极边境派出所辖区面积2798平方公里，辖区平均每平方公里不到2人，80%以上是高山密林，杳无人烟。从1947年建所至今，一代代民警听党话、跟党走，叫响了“耐得住高寒，亲民爱民尽心尽力；耐得住寂寞，为民护民尽心尽责”的口号。2018年，国家移民管理局成立，随后，包括派出所在内的公安边防部队转隶成为移民管理警察。“从橄榄绿到藏青蓝，变的是装束，不变的是使命和忠诚。”牛书磊说。
对于当地人来说，“他们就像冰天雪地里的暖阳。”
卫国戍边
连续13年，派出所辖区界江管段保持平安
“1947年，率先解放的北极镇就成立了派出所，警徽从此在这扎下了根。”说这话的，是老所长郭福波，“刚来所里时取暖靠烧火墙、火炕，第二天起来，屋里四个角结了冰疙瘩，要拿斧子敲；没有自来水，冬天吃水得去江里采冰块；没有电，冬天大雪封山，土豆白菜一吃就是两三个月。”
从1980年到2002年，郭福波在派出所工作了22年，从一名民警成长为派出所所长，退休后索性就在北极村安了家。
173公里边境线，一周至少巡视两遍。民警褚福超说，“走江道，寒风呼啸，不出半小时双脚就没了知觉；穿密林，一脚下去积雪直没大腿根……”
夏天最怕蜱虫，当地俗称“草爬子”。褚福超撩起外套，右腋下方赫然一道2厘米左右的刀口，“草爬子钻到肌肤里吸血，开刀才取出来。”每次巡逻归来，褚福超和同事们第一件事就是脱光衣服，相互检查身上有无异样。
“环境艰苦气温低，工作标准不降低”，这是北极边境派出所民警的承诺。连续13年，派出所辖区界江管段保持平安。
74年来，派出所共荣立集体和个人一、二、三等功28次，获省部级以上表彰70多次，平均每年一次。
警民情深
连续10年，派出所民意测评满意率均为100%
鹅毛大的雪片从中午抖落到黄昏。派出所驻北红村警务室民警王强和王频频接到警情：一辆客车失控冲进树林，车上27名师生被困。
“我们马上跟村委会联系，带着10多名村民和4台拖拉机赶到现场，把蜷缩在车里几乎冻僵的孩子一个个抱了出来。”王频频说，“拴上钢丝绳，往外拖客车，只听‘啪’一声，钢绳断了一股，正抽到王强脸上，顿时满脸是血。”
客车重新发动上路，已是4个小时之后。回到警务室，两人手脚冻伤，“轮番用雪搓了半个多小时，双脚才有知觉。”王频频夜里发起高烧，足足两天才退。
扶贫帮困、服务为民，体现在派出所民警一点一滴的工作当中。新警入所，头3个月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串门唠嗑。“办百家事，要串百家门、熟百家情。”牛书磊说。
2012年到派出所工作的吴忠奇，第二年便被推选为北极村党支部副书记。
老吴结婚7年，作为妻子的裴珊珊是委屈的，“婚后家里很多事都是我一个人担着，灯泡坏了我自己换，煤气用完了我找人帮忙抬……”
作为警嫂的裴珊珊又是豁达的，“维护国家的边境安全是他的职责，保卫好祖国，也是在守护自己的小家。”
北极镇党委书记李蛟介绍，连续10年，北极边境派出所民意测评满意率均为100%。
智慧警务
连续19年，派出所辖区未发生重大刑事案件
北极镇是国内观赏极昼现象的最佳去处，又兼具森林、冰雪、界江等自然景观，旅游业一跃成为当地支柱产业。
“每年大量游客涌入，给当地带来丰厚收入的同时，也给治安防控带来极大压力。”派出所副所长王委委说，辖区六成以上警情与游客有关，其中八成报警是寻求救助。
“2015年冬天竟然有几个南方来的游客去野外露营，冻得受不了选择了报警。”民警张春茂哭笑不得，“接警后他们说不清具体位置，只知道附近有根电线杆。”
判明大体方向，张春茂和同事顺着供电线路一路摸出去七八公里，才找到瑟瑟发抖的游客。
从这次救援受到启发，北极边境派出所独创出“导航标识定位”法。“我们给易发生事故路段的上百根电线杆做了编号，同时总结出30多个易迷路点位，并设置编号和报警电话等标识，确保有人遇险后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救援。”张春茂说。
在派出所三楼综合指挥室，一面大屏幕实时显示辖区190多个重点区域的监控画面。张春茂现场演示，“辖区重点路段和边境通道安装视频监控云台、无线报警桩，执勤民警配备4G单兵图传设备，无人机空中巡逻……”
“北极边境派出所近年来全面推进‘数字边境、智慧警务’建设，2019年以来，派出所先后救助遇险、迷路群众100余名，辖区连续19年未发生重大刑事案件。”王委委说。
兴边富民
协助辖区群众创业，引导村民发展特色旅游
2007年，北极镇开展旅游强镇建设，从一个边塞小镇逐渐成为热门旅游目的地，不少当地群众搭上旅游快车增收致富。
2017年，褚福超到北红村警务室驻点，有一天他溜达着钻进北红村贫困户牟宝伟家的“木刻楞”房子，“房子盖了三四十年，透风漏雨，收入全靠种地和打鱼，媳妇是残疾人，还要拉扯两个孩子。”
褚福超几次上门做工作，终于说动牟宝伟开办家庭旅馆。他跑前跑后，帮助协调下贷款20万元，房子顺利翻修改建，又手把手代办营业执照和特种行业许可证，使家庭旅馆赶在夏季之前开张营业。
仅2018年一个夏天，牟宝伟就赚了3万多元，年底摘掉了贫困帽。现在一年收入七八万元。
“戍边为民，更要兴边富民。”牛书磊说，党的十八大以来，他们先后帮助3个行政村制定致富举措20条，帮助5户17人顺利脱贫，实现200多人再就业；协助辖区群众办理创业贷款450余万元，引导村民开办农家乐等特色旅游产业10余家……
原来种地、打鱼，现在经营农家乐、搞服务，当地群众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是机遇，也有阵痛。
“就拿马爬犁来说，原本是当地冬季最普遍的交通工具，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游客体验项目，随之出现恶性竞争、抢客揽客等问题，警情一度增加不少。”牛书磊说，2013年，在派出所支持下，北极村马爬犁协会正式成立，行业秩序为之一新。
“派出所成立以来队伍内部‘无案件、无事故、无违纪’，2004年至今连续17年‘零举报、零投诉、零信访’。”牛书磊说。（记者 郝迎灿）
《 人民日报 》（ 2021年06月21日 第 11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