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斯中两国龙文化的斯洛文尼亚汉学家眼中,斯洛文尼亚龙和中国龙,虽然长相和背景不太一样,但两国人民对龙的共同喜爱,可以为双方人文交往带来更多话题,成为沟通两国民心的桥梁。
恶兽变萌宠
当你漫步在斯洛文尼亚首都卢布尔雅那,就会发现“龙”无处不在:或是矗立在桥梁两端,或是盘踞在房檐之上,或是趴伏于井盖台阶,或是张扬在城市旗帜和车牌上……老城区中央广场的商店和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龙布偶。一位店主说,他卖的龙布偶都是“中国制造”,深受各国游客喜爱。
关于龙,斯洛文尼亚有自己的叙事:古希腊英雄伊阿宋在获取金羊毛后乘着“阿尔戈号”船躲避追击者,在如今斯洛文尼亚的卢布尔雅尼察河停留期间,伊阿宋惊扰了河中恶龙,双方展开激烈搏斗。恶龙最终被降服,与伊阿宋一起守护卢布尔雅那。
“龙就是卢布尔雅那的城市象征,也是斯洛文尼亚的吉祥物。”斯洛文尼亚汉学家妮娜·伊戈尔对新华社记者说,龙自古以来就存在于斯洛文尼亚的历史、文化和宗教信仰中。从中世纪开始,龙作为装饰出现在卢布尔雅那的徽章上,并逐渐占据徽章的中心位置,成为集勇敢、力量和智慧于一身的城市守护者。
斯洛文尼亚的龙多为单头,也有三头、七头甚至百头的形象;常居于湖泊、沼泽和泉水中,会引来降雨、冰雹、风暴和洪水。流经科佩尔市的一条河水流湍急,曾得名“龙河”。
斯洛文尼亚龙还有“后裔”——洞螈,一种生活在溶洞中的水生蝾螈,是这个国家特有的动物,本国人亲切称之为“龙宝宝”。当地对洞螈的记录可追溯到1689年出版的博物学书籍《卡尼奥拉公国的荣耀》。卡尼奥拉公国位于今天的斯洛文尼亚中部,当地人传说有一条龙生活在水下,偶尔向地面喷水,其“后代”会在雨后被冲出地面。1800年,“龙宝宝”被赠送给英国皇家学会后,开始受到广泛关注和研究。
“我们的龙都深深植根于传统、历史、神话、艺术,以及人们的日常生活、思想和心灵中。”斯洛文尼亚汉学家娜塔莎·万佩利对记者说,“即使在今天,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为其着迷。”
同属“龙家族”
西方龙和中国龙长得不太一样。
伊戈尔说,在中国,有说法认为中国龙的形态特征来自9种不同的动物;没有翅膀,却能腾云驾雾;统治江河湖海,又会呼风唤雨。西方龙则是蜥蜴、鸟、鳄鱼、蛇和蝙蝠的混合体,体态既壮且胖,有鳞有角,有翅膀、四条腿和一条长尾巴;常生活在山洞或地下洞穴,会喷火。
万佩利说,在中国人心目中,龙以其稀有、能力强大、地位尊贵,成为吉祥象征。西方传统中的龙常带有邪恶、毁灭的象征意味,需要被驯服。不过,东西方的龙也具有一些相似特性,比如都会飞,都代表“魔法、超自然力量”。
伊戈尔认为,西方对龙的“偏见”主要来自宗教文化。西方英雄史诗《贝奥武夫》中把龙塑造成“会喷火的宝藏囤积者”,与勇士贝奥武夫恶斗,最终同归于尽。
近年来,随着世界对中国的关注度升高,关于中国龙的“英文名”应该是“dragon”还是“Loong”,学术界和网民有过不少讨论。支持“Loong”者认为,中国“龙”是阴阳哲学中的“阳”,代表力量、权力,与西方“龙”的涵义毫不相干。
伊戈尔对此评论道,“dragon”一词源自古希腊语“drakon”。“drakon”有“巨蛇”之意,也可表示活泼、耀眼的光芒,或是闪亮、锐利的眼睛。古希腊文化中,龙的形象与蛇相近。斯拉夫神话中司大地、水、牲畜和冥界的主神韦莱斯和中国神话中的伏羲、女娲一样,都是人首蛇身。
伊戈尔认为,欧洲龙和中国龙的涵义具有某些相似性,同属“龙家族”。改变译名不能从根本上消除西方对东方文化的某些误解,只有不断加强不同文明、文化之间的交流,才能增进不同国家和民族间的相互理解和信任。
两条“龙”相遇
上一个龙年,卢布尔雅那特尔诺沃小学与中国文化正式结缘:卢布尔雅那大学孔子课堂在此落户,汉语课程先是进入该小学课堂,随后拓展到其附属幼儿园。今年龙年春节,特尔诺沃小学约70名学生专门准备了一台“欢送兔年,喜迎龙年”演出。
孩子们演唱了《小兔子乖乖》《我是一条小青龙》《龙的传人》等中国歌曲,还用肢体语言讲解中国龙的由来。孩子们操控着代表中国的红色纸龙和代表斯洛文尼亚的绿色纸龙在舞台相遇,象征中斯文化交流。
在卢布尔雅那的另一所孔子课堂,采列中心高中和采列第二小学的学生也在中国志愿者教师王诗琦和汉学家卡塔琳娜·波托奇尼克带领下,把他们在中文课上创作的书法、剪纸、中国结、中国画等作品当作“原材料”,制作“中国龙”创意手工。
斯洛文尼亚民族志博物馆与卢布尔雅那城堡曾于2018年举办展期半年的“龙中之龙”文化展,介绍世界各地的龙。曾在北京生活的已故斯洛文尼亚收藏家伊万·斯库谢克从中国带回的雕龙红木家具也在其中展出。
关于接受中国龙的未来趋势,伊戈尔说,随着越来越多欧洲人了解中国文化,优雅、高贵的“中国龙”将被更多欧洲人认可和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