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深度】比媒专访:在比利时开薯条店的华人

“在许多地方,中式薯条已经取代了中国传统餐饮。这似乎关于劳动力成本,也关乎文化融合。中式薯条并非是一种不齿的模仿,它其实代表着对文化的尊重。在罗策拉尔(Rotselaar),Het Rond Punt薯条店的老板娘写下了这个词:“Shu Tiao”。她说:“这就是中文的薯条之意。在我1999年来到荷兰之前,我从来没有吃过薯条。如今,中国依然没有薯条店。当然确实可以在麦当劳吃薯条,但那不一样。”

这是近日比利时主流财经报纸De Tijd深度报道的前言,访谈的几位主人公是生活在北部荷语区的华人二代移民。我们为读者编译整理了报道内容(仅供参考,原文请看文尾链接)。

比利时的中式薯条店
早在2012年,“中式薯条”(frietchinees)就已被荷文大字典收录,同时被评为弗拉芒地区的年度热词。当时的报纸上出现了这样的预测:“中式薯条店很快就会占据弗拉芒薯条店的半壁江山。”但至少目前情况并非如此。比利时薯条协会(Navefri)主席伯纳德·勒菲弗尔(Bernard Lefèvre)谈到,中式薯条没有在国内任何地方超过10%的市场份额。但是情况会因地区差异而有所不同。在安特卫普和Kempen地区,中式薯条店已经变得越来越普遍。
不过对于中式薯条店的官方数据并不全面。依照现有的记录,约有4672家华人开的薯条店,位于比利时和周边邻国边境地区,比如埃因霍温(Eindhoven)、马斯特里赫特(Maastricht)、还有卢森堡(Luxembourg)和瓦朗谢恩(Valenciennes)等。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呢?这是因为在海外的华人普遍勤奋努力,并专注于制作当地的特色美食。对他们来说,“复制”并不可耻,反倒是尊重当地文化的表现。在法国开咖啡馆,在意大利开披萨店。这或许就是文化融合的一个有力证明。

在不同地方,中式薯条店的名称也各有千秋

佐特海姆(Zottegem)有Happy friterie薯条店,贝克福尔特(Bekkevoort)有Becque Frut薯条店,罗策拉尔(Rotselaar)有Het Rond Punt薯条店,以及阿尔特(Aalter)有Infinity薯条店。此外,Happy friterie和Infinity都属于一个华人老板。不过所有薯条店的经营模式都像埃尔佩-梅雷(Erpe-Mere)的Happy薯条店一样。这家店的老板Qiu先生是和他的妻子,二人于2013年从经理威利和凯瑟琳(Willy et Kathleen)手中接管了位于Zottegem的薯条店业务。
Qiu老板的太太出生于科特赖克(Courtrai),她的父母在布兰肯贝格(Blankenberge)也经营着名为“De Lange Muur”的餐厅。她的哥哥目前是这家餐厅的掌门人。但她和Qiu老板则一起做起了薯条店的生意,其得力助手Main Wah也是如此。他讲述道:“我的父亲于1958年作为经济难民来到比利时。母亲于1966年从香港来到这里。两年之后,他们在莫尔瑟尔(Mortsel)开始经营香港的老字号“荣华饼家”。我在莫尔瑟尔长大,于1997年同父母一起工作。我的父亲不久就去世了。一开始公司还能经营下去,但在2015年就被迫停业,之后我就来到这家薯条店工作。”
老字号为什么会关门呢?

Main Wah回答说:“劳动力价格上涨,雇人困难。而一家薯条店却没有这个问题,而且哪怕营业额可能比餐馆低,但利润却高出许多。只要有三四个人就能把生意做起来。有多少人在比利时美食教父彼得·古森斯(Peter Goossens)的霍夫·范·克莱夫餐厅(Hof van Cleve)工作?顶多就三十来个。”

没有中式小吃
当然,像古森斯的米其林三星级餐厅与Happy薯条店自然是不可相提并论的,但薯条协会主席勒菲弗尔(Bernard Lefèvre)明白餐厅生存的困境。他说:“这些年来,当然有许多华人开不下去传统餐厅,但许多比利时人也是如此。汲取地摊文化绝非易事,但是现在需要把地摊文化转化为自己文化的一部分。店主不必给出一个菜单,问顾客想要吃什么。许多餐厅都是给出一个菜单,然后询问顾客菜单上的菜品要堂食还是打包带走。如果大家都这样经营的话,生意自然不好做。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在Syntra做炸薯条的培训时,班上没有一个华人。”

八年前,决定接管Het Rond Punt薯条店时,两位华人也没有参加这个培训。店主之一的刘女士之前在荷兰的一家薯条店工作。作为二代移民,她精通荷兰语,具有良好的“本土化”基础。从芝士焗饭到抹茶,这里几乎什么都有。从一位女顾客点的单就可以看出薯条店的本土化:两个荤杂烩,一个炸德国思华力肠,一个春卷。可能只有春卷比较有中国气息,而其他的都是欧洲本土的特色食物。
“我们不打算从经营中式小吃开始做生意。人们都是来吃薯条和肉的。不过我有些担心物价上涨。我们这个行业,成本似乎更高。一罐10升的蛋黄酱过去只要11欧元,现在却要30欧元。一个能装80箱炸薯条的食用油的箱式底托,现在要2250欧元,而以前只要950欧元。但对于一罐1.1欧元的蛋黄酱,我不能突然向顾客卖3.3欧元。”

薯条店与传统餐馆

据Main Wah叙述,与中国传统餐馆相比,薯条店优势在于他们可以提供更加优质的服务,毕竟之前在经营传统餐馆时积攒了一些资源和人脉。店里的油炸机最高可达178度,除了可以炸薯条之外,还可以炸许多其他食物。“这些东西放在冰箱里即可。肉丸子卖完了,只需要在冰箱里拿出其他肉丸子去炸就行了。然后几乎每天晚上都可以把剩下的食物储存起来。在中国,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油炸的东西不常见,人们也不喜欢油炸的东西。但在这里情况却刚好相反。”
貌似在城市里,中国餐馆已经普通寻常了,而日本寿司店逐渐进入大众的视野。但Main Wah却纠正了我们的认知:“别搞错了:90%的寿司店都是华人在经营。”
遗憾的是,Qiu先生缺席本次采访。他四岁时就移居到比利时了。他们三人都能说流利的荷兰语。Main Wah说:“Qiu叔叔讲,语言像是一种绝佳的手提行李,带到哪都很方便。”
像他们这样自认为是比利时人的华人,是否会对“中式薯条”这个词感到不安?

Qiu太太说:“一点也不。我们称自己为香蕉:外面是黄色的,但里面是白色的。我们已经第六次被评为Zottegem市的最佳薯条店了。当然,东西方文化差异较大,这个问题多少有些敏感。我们被称为中国人的同时,其实也被称为亚洲人。虽然我觉得自己是比利时人,但这并不妨碍我(微笑)。我只是不能忍受啤酒和酒精,这是典型中国人的特征。”

那他们最喜欢吃什么炸的食物?Main Wah喜欢无调料的印尼沙嗲烤肉串、鸡爪和鸡肉丸,Qiu太太则选择了高级牛肉汉堡。而在刘女士:“我几乎没有吃过肉。但我每天都吃薯条,因为它像巧克力那样好吃。”

访谈原文链接:https://www.tijd.be/ondernemen/voeding-drank/bij-de-frietchinees-met-een-frituur-maak-je-gewoon-meer-winst/10420627.html?

(本文由维他命B独家编译,原文观点与本台无关)